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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冠峽,又名同官峽,常有云靄繚繞于峽崖,俗稱晾紗峽。同冠峽,系中國十二個“三峽景區(qū)”之“連江三峽”的其中一峽,以唐代文學(xué)家韓愈夜宿于此留下二首千古詩篇而聞名于世。今中國最大綜合性辭典《辭?！份d有“同冠峽”與“同冠梨”,對一個僅千人口、偏僻山村來說,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!此外,同冠峽還有更多傳奇……
秦代湟溪關(guān)
清朝初年,《讀史方輿紀要》記載:湟溪關(guān),秦代設(shè)置,漢武帝伐南越(都城在今廣州),兵出桂陽(今連州),下湟水(今連江),即此；《漢書》又載,湟溪關(guān)舊址在陽山縣西北一百里的漣溪口(今同冠水口)”。秦代,沿南嶺設(shè)立湟溪關(guān)與陽山關(guān)、橫浦關(guān),世稱“嶺南三關(guān)”。
同冠峽,山川險要,歷代駐軍守衛(wèi)。明朝末年,同冠水流域瑤族連續(xù)發(fā)動起義。崇禎十五年(1642),明軍守備羅士弼率兵駐守于此。期間,與當?shù)乩?、蕭、馮等姓居民、往來連江的南海、新會商人一起修建觀音巖廟。清朝,同冠峽設(shè)“同冠汛”,常駐有3～7名士兵防守,屬連州城守管轄。每個汛,有三座煙墩(烽火臺),一座界牌(標明地界),一座旗桿(標有汛名),一座望樓(瞭望塔)。民國年間,同冠村民支持革命斗爭,積極參加游擊隊,為建立共和國流血犧牲。解放后,同冠村列為解放戰(zhàn)爭游擊根據(jù)地村。
廣東最古老村莊
北魏《水經(jīng)注·洭水》記載,“洭水東南入陽山縣,右合漣口水,源出縣西北百一十里石塘村”。洭水即今連江,漣口水即今同冠水,石塘村即今廣東省陽山縣黎埠鎮(zhèn)同冠村。即使按作者所在年代計算,同冠村至少也有1400多年歷史,是省內(nèi)有文獻確切記載最古老的村莊之一。該書又載,同冠峽河岸原有一棵直徑二丈的巨型古樟,被人視為神樹。秦始皇派軍隊順江南下,進攻嶺南。在同冠峽設(shè)湟溪關(guān),駐軍守備。有人砍伐古樟樹,制成戰(zhàn)鼓,稱為“圣鼓”。漢朝,古樟的樹干及根枝還在,枝繁葉茂,百鳥翔集。如遭砍伐,一年之后,刀斧痕跡尤新。有根大樹枝掉下河邊,橫在河灘,人稱“圣鼓枝”。數(shù)百年河水沖刷,也沒移動。傳說有船夫用竹篙敲打樹枝,身體馬上疼痛。
千年后的唐代,在韓愈詩篇中,已沒有古樟的蹤影了。
唐代韓愈吟同冠
唐貞元十九年(803)十二月,監(jiān)察御史韓愈上疏請寬災(zāi)民徭賦而得罪權(quán)貴,被貶陽山縣令。次年二月,韓愈先到連州,然后,坐船順連江南下陽山赴任。從連州沿江到陽山縣城有147里水路,同冠峽是船家中途停泊、過夜、休息的碼頭。是日黃昏,船到同冠峽,夜宿峽中。次日清晨,韓愈有詩記事:
南方二月半,春物亦已少。
維舟山水間,晨坐聽百鳥。
宿云尚含姿,朝日忽升曉。
羈旅感和鳴,囚拘念輕矯。
潺湲淚久迸,詰曲思增繞。
行矣且無然,蓋棺事乃了。
今《辭?！方忉尅吧w棺事定”一詞,援引本詩最后兩句,以注釋該詞的來源。
韓愈在陽山縣令期間,經(jīng)常到連州,請示匯報,拜訪朋友。因此,常常上下連江,夜宿同冠峽。又一個清晨,韓愈又有吟詠同冠峽詩篇:
今日是何朝?天晴物色饒。
落英千尺墮,游絲百丈飄。
泄乳交巖脈,懸流揭浪摽。
無心思嶺北,猿鳥莫相撩。
永貞元年(805)春,新皇帝登基,大赦天下,韓愈卸任陽山縣令,移官江陵法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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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清觀音巖廟會
觀音巖廟,古稱“冷然洞”,在同冠村連江與同冠水相匯的水口。清代縣志記載:冷然洞,巖內(nèi)陡峭深遠,琳瑯滿目的鐘乳石,維妙維肖,“上洞生成華蓋,石懸如似天花......儼有諸佛相......下洞表出蓮臺,四壁有龍蛇之形”。天然形成的二層巖口,拾級而上,站在上層巖口,俯視水口、渡口、沙洲,尤其是遠望同冠峽中山水與倒影,令人賞心悅目。
按明朝末年《冷然洞小引》、《新建觀音小引》等石刻,明崇禎十五年(1642),明王朝氣數(shù)將盡,危機四起,同冠水流域爆發(fā)瑤族起義,農(nóng)民起義軍張獻忠部將湯執(zhí)中、楊國棟率兵追殺長沙王朱慈煃,直逼連州城下。陽山知縣李一白妄圖借佛庇佑,挽回國家滅亡的命運,于是修建了觀音巖。倡修者還有把總羅士弼、典使宋國祚,操辦人華斌,廣西學(xué)使、南海籍進士楊邦翰撰《觀音巖記》。建成之初,該廟“堂階疊聳,亭榭赫奕,神相尊嚴”。后來,廟內(nèi)供奉有觀音、北帝、十八羅漢等神像,集佛教、道教與地方信仰于一體。每年二月十九、九月十九分別有搶炮、打醮,以紀念觀音娘娘誕辰、升仙的廟會,這是同冠水流域集祭拜神靈、祈福禳災(zāi)、體育競賽、集市商易等功能的最盛大的民間傳統(tǒng)節(jié)慶活動。
搶炮,會期為一天,以村或宗族為單位參與。燒炮九響,搶炮九次,各獎座炮屏一座。搶得頭炮者為頭彩,最為吉利。炮屏是由百姓捐獻錢物,以金銀、珠貝、玻璃等嵌鑲,外掛彩絲、花飾,中間是觀音鏡屏的神臺。獲獎炮屏者不能永久占有,下屆觀音誕得送回來再作獎品。炮座用鐵鑄成,底寬嘴窄,里裝火藥,炮口塞木梢,梢上箍著紅繩纏繞的鐵炮圈,就是眾人爭搶的“炮”。
搶炮前夜,生意人最先來到,搶占攤檔旺位,交易賺錢。天色漸亮,水、陸道上,舟船、行人漸多,都是四鄉(xiāng)八村來看搶炮或搶炮的。半晝時分,觀音巖前的三河六岸,帆影林立；沙灘上,人山人海。有賣雞公、菩蘆等小食的,有賣日雜農(nóng)副產(chǎn)品的。
燒炮前,擺祭品,焚香燭,拜過觀音等神明,燃放紙炮,表示搶炮開始。此時,各路猛男壯漢,圍繞在炮的四周?！稗Z”一聲炮響,鮮紅的“炮圈”直射半空。炮聲、驚呼聲在山崖回蕩,眾人翹首仰望“炮”的起落。眨眼間,“炮”已從天而降,落在不知那個幸運兒手中,一場龍爭虎斗剛剛展開。沙洲上,或狼奔豕突,人仰馬翻；或一馬當先,群雄遂鹿；或蜂飛蝶舞,聲東擊西。最終,“炮”送至掛號臺,公證人鳴鑼宣布某地某人榮獲第幾炮,發(fā)給憑據(jù),賽后領(lǐng)賞。九次搶炮之后,時約下午四時。搶得炮的人,預(yù)示一年好運吉祥,他們扛著炮屏,歡天喜地地踏上歸途。
打醮,是道教為信徒設(shè)壇祭禱,以求福消災(zāi)的宗教儀式。舊時,觀音巖每年秋天有打醮,三年一大醮。1930年代,有一年風(fēng)調(diào)雨順,舉行七日八夜的“萬人緣”盛會。常年上下連江的南海、佛山商人水客,樂為捐獻。各行會、宗族或個人貢獻錢物,攤檔租金等,可供開支。緣首、總理們有名利可圖,故打醮有人出錢投標主辦。
在觀音巖前的大沙洲上,請清遠等地師傅用竹木搭起一座高十余丈、占地十余畝的塔形大棚廠。頂插彩旗,格外醒目。廠門擺放紙糊、巨型的大山人,騎馬神像等。內(nèi)廳供奉各地廟宇送來的神像,陳列各式美輪美奐的燈色,有花燈、動物、人物故事等。廠外,有八音隊吹拉彈唱,日夜不息；有紙牌、麻雀、揸攤、擇骰等博彩活動,又請廣州、佛山的戲班助興；商家小販,兜售交易。
九月十九是散醮日,有上刀山、拜諸天、過火煉、渡孤、放水燈等祈?；顒?。
上午,上刀山。在地上豎一根高10多米大杉樹,兩邊插上刃口向上的鐮刀,約有二十級,頂扎十字架。道士拜過神靈,口念咒語,手拿符箓,繞刀山轉(zhuǎn)幾圈,然后踩著掛上靈符的刀刃,徑自攀上刀山。道士坐上十字架念經(jīng),吹響錫角。然后,民眾用繩子將衣物傳上“山”頂,道士作法,驅(qū)邪祈福。
午后,拜諸天。沙洲上有幾行數(shù)十張八仙桌,用碗、缽、盆盛有雜豆粥。道士念經(jīng),信眾抬著“金豬”繞桌后,可吃“諸天粥”了。吃到“諸天粥”,能得到神明保佑。于是,男女老少一哄而上,碗缽叮當,粥花飛濺,叫人哭笑不得。
傍晚,過火煉。在燒得通紅的火炭旁,有一鍋滾燙的油鍋。道士念經(jīng)后,用口朝油鍋噴出酒沫,“呼”的一聲,鍋上竄出一團火球,然后,赤手從鍋中撈出活魚,引起陣陣驚呼。接著,道士赤足在火炭上走來走去,踢起火炭,火花四射,安然無恙。據(jù)說,能上刀山、下油鍋、過火海的人是能驅(qū)除妖巫鬼怪、求得吉祥的能人。
午夜,渡孤。道士念經(jīng)禱告后,領(lǐng)信徒到路口,焚香秉燭,燒紙錢,將冷肉飯撤在地上,讓孤魂野鬼吃飽,不到人間作惡滋事。時有聯(lián)曰:招孤魂,引孤魄,放膽前來,莫向寒云啼夜月；賑爾食,濟爾衣,歡心領(lǐng)去,好從甘露渡慈航。
凌晨,放水燈。水燈,是用五色紙做成、載上紙人、油燈的紙船。在河邊,道士念經(jīng)后,點著船燈,放入河中,隨波逐流。黎明前漆黑中,盞盞水燈布滿河面,順水流逝,預(yù)示送走人世苦難,迎來光明希望,帶來國泰民安,吉祥平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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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口與鐵路、公路
同冠水口,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天然的內(nèi)河港口,唐代韓愈常夜宿于此,即是證據(jù)之一?？h志記載,1748年,同冠埠承銷食鹽1200包,占全縣20%,為縣內(nèi)諸埠之最?？谷諔?zhàn)爭期間,同冠水流域每日產(chǎn)煤百噸,于同冠河岸堆放,裝船外運。1953年,建成現(xiàn)代化的同冠港,專設(shè)港務(wù)所,管理港口事務(wù)。1958年秋,修建同冠港至寨崗馬嶺的“同馬鐵路”,全長25公里。這是連陽地區(qū)最早的鐵路,可惜僅運行三年。1964年,開通以同冠港為中點的連縣(今連州)至陽山的客運航班。1966年,建成陽山縣城至同冠港的“陽同公路”。至此,小小同冠村,一時成為粵北山區(qū)的水陸交通樞紐。改革開放后,隨著公路、鐵路、航空運輸飛速發(fā)展,連江航運逐漸衰落,同冠港也漸漸淡出歷史舞臺。
二千年的繁華過后,同冠峽歸于寧靜?？墒?青山不改,綠水依然。隨著經(jīng)濟騰飛,旅游休閑日益興起,深厚的歷史文化積淀,越來越吸引學(xué)者、游客前來探尋韓公遺蹤等傳奇……
